海報、手機吊飾、墊板、抱枕、CD…,絕大多數喜歡動漫畫的人對這些產品都非常熟悉,而要擁有這些東西,除了網路之外,就必須前往一些專門販賣動漫相關周邊的實體商店。
巴哈姆特 GNN 本次專訪到來自日本、位於西門町的「Animate」臺北分店店長,以及由臺灣人自己起家、位於臺北車站附近的「漫畫小子」店長。由多年來站在面對動漫消費者最前線的兩位店長,與我們分享這許多年來的觀察與經驗。
◆ 來自日本的Animate:除了店員以外都是日本原裝進口
現任 Animate 臺北分店店長的 黃苑嘉(以下使用「Animate 店長」代稱),在 9 年前 Animate 臺北分店正式創始時,是以副店長的身分就任,在最近一兩年才正式成為店長,而更早之前她則在捷比漫畫便利屋待了 4 年的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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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於西門町鬧區的 Animate |
來自日本的 Animate 現在已經有 25 年左右的歷史,「在 2004 年屆滿 20周年時,日本總公司還推出了一本像是畢業紀念冊的東西,裡面囊括了從創業到現在的所有紀錄,每家分店也都有一本作為紀念。」店長說。
Animate 的店面最主要是以販售自己生產的周邊商品,其實最初是創始人先開設了以生產周邊商品為主的公司「Movic」,由於當時的通路還是以賣書為主,真正有在販賣周邊的商店並不算多,據說因此才會開創了「Animate」這個連鎖店面,來販售自己生產的商品。而在 Movic 成立當時所推出的第一件商品,則是《
超時空要塞》的周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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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imate三樓書籍陳列區 | 櫃檯結帳區 |
除了臺灣之外,Animate 曾經在美國舊金山也有分店,但是後來似乎沒有經營的很好,所以就將店面收起來了。Animate 臺北分店是由 Animate 和日本角川共同出資經營,他們也有想要前往中南部拓展分店,但是計畫開一家分店,就必須經過日本總公司的標準審查,其中包括了環境、週邊需求、客層評估還有資金上的考量等,太多的因素以致於短期內尚未能夠往中南部發展。
而由於 Animate 是日本的直營商店,店長笑著說:「撇除中文書籍的話,我們店裡自己也經常說的一句話是,整間店除了店員以外都是從日本原裝進口的喔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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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imate店長黃苑嘉在充滿員工們歡樂氣氛的小小休息室中 |
※目前位於西門町的 Animate 擁有兩層樓的店面,三樓以販售書籍為主,四樓則以周邊精品為主。
◆ 臺灣起家的漫畫小子:歷史的痕跡全都在這裡
在漫畫小子待了五年的現任店長 郭雅婷(以下使用「漫畫小子店長」代稱),在漫畫小子任職之前,是在捷比漫畫便利屋的新竹總店工作,而她從高中就開始在新竹捷比打工,所以說起來也在這塊領域待了莫約二十年左右。
而位於臺北車站附近巷弄內的漫畫小子,其實是從最早的漫畫便利屋「阿克」變成「捷比」、再到現在的「漫畫小子」,都是在同一個地點和店面,在店面管理、進貨和銷售等經營層面都是承接之前的做法,只是經營者不同而已。至於最早的阿克的開店過程是如何?店長說她只能推估,大概是當時的臺北車站就已經算是一個蠻繁榮而且明顯的地點,加上當時的西門町也還沒有像現在這麼多(ACG 相關)次文化存在,所以才會挑選在這裡開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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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於巷弄中的漫畫小子 | 漫畫小子漫畫便利屋 |
在很久以前還是阿克的時期,是一家連日系明星周邊商品都有在販賣的店鋪,但是因為不專精,顧客來店裡多半無法一次找到所有他想要的東西,所以現在位於西門町的知名日系藝人周邊和 CD 專賣店的「九五樂坊」就在此時竄起,而阿克則是選擇了以動漫為專門的路線。
過去曾經在八德路上有分店的漫畫小子,後來也將分店關掉,目前只打算好好的把這家總店經營好。而由於總店的經營也歷時一段不算短的時間,店長表示:「我們真的非常想要重新裝潢一番,你看看牆上到處的歲月風霜,但是一想到只要一天不營業就會減少很多收入就…(苦笑)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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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畫小子店內的顧客愉快的和店員聊天中 |
※目前擁有兩層樓店面的漫畫小子位於臺北車站附近,一樓以販售書籍為主,二樓則以精品和一些同人誌寄賣為主。
◆ 動漫周邊販售店的店長面面觀
.主力商品
由於周邊精品的成本比較高且單價低,報酬率相對的也低,因此雖然說是周邊商品販售店面,但同樣有在販售書籍的 Animate 和漫畫小子,都還是非常倚賴於書籍的銷售業績。而除了精品之外,Animate 和漫畫小子也都是透過臺灣的經銷商買進漫畫和日文的原文書。漫畫小子的店長表示,以總銷售成績來說,緊接在中文書籍之後的就是日文書、畫冊等,最後才是周邊精品。
Animate 店長表示,商品賣得好不代表就會賺,加上臺灣沒有太多自產性的商品,這也就是為什麼臺灣不像日本,有較大的企業願意投資這塊產業。
.消費客群
「十多年前絕大多來店的顧客都是國中生到大學生」Animate 店長說:「現在大概是這些人都長大了,但是並沒有停止喜歡動漫畫,所以大人的客群也比十多年前多了很多。反倒或許因為少子化的影響,來店內的小朋友感覺有比較少一點。」
漫畫小子的店長表示,現在是以高中到社會人士的客群為最多,除了上述原因之外,也由於這年齡層的顧客比較有屬於自己能夠花用的零用金,也才會較常來店消費。
除了假日之外,Animate 和漫畫小子店內平常日最忙碌的時間,大概都是在 4 點學生下課時間之後。或許是因為地點和購物習慣,前往 Animate 消費的女性佔了多數,而漫畫小子則是以男性客群為主。Animate 的店長認為,多半的男生在這方面很專一,只要喜歡上一部作品就會專注於它的所有相關產品;相對來說,絕大多數的女生則是廣泛的喜歡很多作品。
.國內外大不同
在日本就已經有一套營運系統的 Animate,在臺灣比較不同的地方是「會員卡」。日本的會員卡是沒有折扣的,他們的會員卡是以集點換取特典作為回饋。然而對於臺灣的顧客來說,會員卡代表的意義就是「打折」,加上特典的海外版權比較難獲得,所以這點日本 Animate 總公司後來也漸漸能理解,並且在這家唯一的海外分店採取了因地制宜的不同作法。
針對這點,漫畫小子的店長也有相同的看法,她表示其實現在也有不少想要自己來臺經營的日本公司,但是因為消費者和店員都是臺灣人,習慣和觀念上有很多不同的地方,所以似乎很少有成功的例子。
而 Animate 臺灣分店最近會員卡的制度也有所改變,他們想嘗試看看像日本的集點換特典的作法。至於客人習不習慣?店長表示因為現在才剛推出不久,可能還要觀察一陣子才知道了。
.時代演變下的人、事、物
莫約九年多前,也就是 Animate 來到臺灣最一開始的半年,是精品最熱銷的時期。那時的市場像是乾掉的海綿在吸水,加上該時還沒有比較嚴謹的法律管理盜版,大家對於這方面的知識也不是很充足,所以正版、盜版同時間一窩蜂的湧進臺灣市場,讓整個動漫產業瞬間活絡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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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imate二十週年紀念冊 | Animate大事紀年表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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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每家分店員工照片,當時還是副店長的現任店長 | 還有日本總公司全體員工合影 |
Animate 店長表示,他們曾經舉發過大量盜版他們商品的「糖果屋」,但後來他們去了香港發展,並且也盡量避開 Animate 的商品,所以也就無法再繼續追究下去。
漫畫小子店長則回憶,以前曾經有盜版商製作過《
灌籃高手》的 180 公分等身大型掛報,一張臺幣五百多元在賣,買的人還是非常的多。現在的人已經有了版權的觀念,還會買盜版的人,不外乎是真的買不起正版,要不然就是官方並沒有製作那項商品,再來就是比較沒有接觸動漫畫,一般人在不清楚正版、盜版有什麼分別的狀況下,在路邊攤看到可愛、喜歡就買了下來。
Animate 店長笑著說:「我們的書籍類商品也是透過經銷商進貨,直到現在我們還是會看到不少盜版翻譯的商品,但是也曾經發現這些商品在博客來和誠品網路書店販售。我想那多半是因為他們不瞭解,加上盜版實在是做得太精緻,因此要是連經銷商都沒發現的話,就不會有人去詳細查證。這部分除了法律之外就要靠讀者自己,沒有人買就不會有人賣的。」
大約從前年起,許多臺灣的動漫代理商也開始陸續主動爭取版權製作精品,而最早是大概是從九年前,臺灣的「木棉花」就已經搶先推出自製的正版週邊商品了。
而兩位店長都表示,其實有時與商品本身無關,而是在有新書上架,或者有相關配套活動(譬如集點送贈品)時的生意會比較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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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畫小子的結帳櫃檯區 | 漫畫小子的書籍及精品陳列 |
回憶過去,Animate 店長表示當初賣最好的商品類型是「海報」,還有當時一定會出的周邊像是電話卡,現在因為大家都使用手機,所以漸漸的也沒落了。不過相對的倒是有手機吊飾、日本的圖書卡(一種可以在書店使用的儲值卡)…等新興商品崛起。
聊到近年被大家關注的周邊商品-「抱枕」,漫畫小子的店長笑著說:「抱枕類的的商品真的越來越多,而我們都稱之為『類恥形』商品,名稱來由是因為大家其實內心都很想要,但是抱枕上通常都是令人非常害羞的圖案,越讓人感到害羞通常就賣得越好(笑)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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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畫小子的二樓精品陳列 | 小方枕展示 |
.購物型態的變化與網際網路帶來的影響
近幾年的全球金融風暴,雖然說對於動漫畫沒有直接的關係,但其實還是多少有所影響。
「早年,許多人都會一次買齊所有喜歡作品的周邊,到現在感覺他們會先精挑細選之後再下手。可以從這裡多少觀察到一點端倪。」Animate 店長說。
銷售好的作品多半是日本週刊少年 JUMP 系列的少年作品,因為會看這類型作品的大概有男女生各佔一半的比例。男生本來就會看,加上若是女性也看的話,周邊商品的銷量也會跟著增加。就這點來說,由於男性多半不會去接觸少女作品,也就是為什麼少女類型的作品永遠都比不上少年作品熱門的原因。
店長們都認為,最近比較熱門的作品像是《
航海王》、《家庭教師》等,不過似乎已經沒有像以前一樣讓全民一致瘋狂的作品,像是《
七龍珠》、《
神劍闖江湖》、《
灌籃高手》…等,其實不外乎就是因為現在的作品數量越來越多,因此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。
租書店和網路盜版也有很大的影響,以前會覺得書本的單價低,買來看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,但是現在平均一本漫畫都在 95 元以上,大家可能覺得太貴,去租書店借來看看、甚至是在網路上看起盜版的連載。
.顧客的迴響
人非聖賢,所有的店面也並非十全十美,經營一家商店要面對的肯定是來自顧客多方的正反評價,那麼他們最常遇見的問題究竟會是什麼呢?
Animate 店長回憶:「太多了,像是因為政府的規定,我們必須要求所有購買限制級作品的人出示證件證明,就算他本身看起來已經成年也必須進行這個檢驗的動作。因此曾經有要求幫兒子買漫畫的家長出示證件證明年齡,那位媽媽氣到摔證件,一方面我們很無奈,一方面我們的店員也很想問她,真的知道妳兒子是要買什麼東西嗎?這同時也證明了光是限制年齡購買一些限制級商品是沒有用的,不單只是法律、店家的責任,如果沒有從根本的觀念做起,要購買的管道多的不計其數。」
漫畫小子店長則是很無奈的說,最常聽到客人抱怨的不外乎就是預購的部分,因為預購關係到日本那邊的發售日期、再加上空運、海運等問題,其中只要一個環節拖延了,就會讓顧客感到不愉快,但他們真的也很無可奈何,畢竟發售日延期、運輸問題等都不是他們能控制的因素。
當然也曾經有為了道歉請客人去喝咖啡的經驗,店長們表示,這些都是很難得的體驗,當然快樂的事情更多,客人只要在結帳的時候跟他們說聲謝謝都會很令人開心。「開心的來,不購物也無所謂,至少在這裡你可以被眾多動漫商品圍繞,就算當他是個很舒服的散步環境也不錯囉!」Animate 店長笑著說。
.對於店面的觀感
Animate 店長表示,日本的店員非常的厲害,無論是製作 POP 海報、手繪精美小圖等,都是臺北分店的他們所忘塵莫及的。「但是,讓我自傲的是」她說:「不只是動漫相關店鋪,有時候去其它的商店問店員問題,他們會以『三不:不清楚、不知道、不要問我』作為回應,但就我們在回應顧客的部分,要是我們不清楚的話可以幫你找、不知道的話我會幫你查到答案為止,不少客人喜歡我們的店員專業的態度,這是很好的現像,我也很開心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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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imate滿滿貼著預購商品資訊的牆面 |
漫畫小子的店長則是覺得,地下街許多模型相關周邊商店,在進貨的部分真的非常令她佩服:「他們真的很敢衝又敢殺,就是在進貨的時候非常大膽、但卻又在賣不掉商品的時候義無反顧的賠本大降價,這點我想是我們做不到的地方。」
◆ 從小店舖看大環境
店長們皆認為,隨著時代的推演,社會的風氣也越來越開放,動漫市場雖然沒有很大幅的上升,但比較起來其實是有再緩緩的爬升的狀況。
而由於媒體和發表平臺的擴展,從作品本身出發,漫畫書籍與電視動畫會推廣出周邊精品、COSPLAY 相關商品、然後再推廣成遊戲、小說,甚至是網路連載、播映等等。越來越多的可能性和未來性正在擴張。
.單純的喜歡動漫畫,用熱情的推動市場
近年來,社會大眾以及媒體確實越來越重視動漫活動的相關消息報導,對於這點,Animate 與漫畫小子的店長都一致認同,其所帶來的優點和缺點都同時變多了。
以每年夏季舉辦的漫畫博覽會來說,從最早在百貨公司頂樓舉辦時,新聞報導大多都是集中在展覽要結束的最後一天;而現在活動不光只是擴展至世貿二館的規模,在活動開始前各大媒體都會有預告、宣傳等,同樣的許多動漫相關的活動也變多,被正視、曝光的機會也相對的變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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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與出版社合作邀請七瀨葵來店裡舉辦簽名會 | 除了周邊之外漫畫小子與Animate也販賣畫漫畫的相關工具 |
動漫畫作品一直以來都能夠給讀者、觀眾在成長、啟示、思想上很多的幫助。Animate 店長認為,雖然絕大多數的人在看得當下都沒有想這麼多,但是相對的,這個還無法被稱為主流的次文化就會被社會放大檢視,在越來越被關注的情況下,也代表著對於這塊領域一知半解的一般人變多,由於很多人對於不了解的事情,也只能透過最簡單易懂的媒體去概略的獲取資訊。
漫畫小子店長表示:「就像一般的書籍和電視綜藝節目、電影等主流文化一樣,有沒有內涵、值不值得觀賞的作品都會有,同時也是每個人觀賞角度不同的問題。所以有時候某些新聞特別喜歡以負面的報導方式來諷刺動漫文化,確實讓人感到很不愉快,但是也蠻無奈的。不過慶幸的是,還是會有不錯的正面報導,真的希望未來這類型的報導可以越來越多。」
「我認為喜歡動漫畫的人真的很單純,」Animate 店長說:「就算我不在這個產業工作,也會繼續的閱讀漫畫並且喜歡這些東西。我想只要是真心喜歡動漫畫的人,不管是真的身處其中的工作者或是消費者都一樣,感覺上只是單純的愛著這些作品、角色和世界,似乎並沒有想要特別去靠它賺大錢、或是獲取其他的利益。或許就因為隨著大家的年紀增長,所以能夠在這向興趣投入的資金變多,才無形中造就它的成長也說不定(笑)。」